第三百三十九章 温柔难产

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被点到了名的几位堂主皆是神色大变，脸上流露出一丝狠戾之色，想来他们是看出来他们自己是被人设了陷阱，死死套住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门主夫人果然不是什么软柿子，只是没想到她环环相扣，字字珠玑让他们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生死一线，拼死一战，毫不犹豫地出手朝身旁的人打去。

    “来人，给我拿下他们！”一群影卫突然地出现，有了叛逆之心的堂主当即被拿下。

    在这一片的慌乱中，清月竟是暴起朝温柔杀去，双手化作狐爪温柔落去，还没碰到她便是被血枫拦截住，就在此时生了异变。

    清月自爆了一只手臂，身影当即消失在了大殿之上，温柔眯着眼，神念当即扩散出去，却发现此女消失得无影无踪。

    暴乱被平定。叛逆的堂主当即被处决。始终旁观着的堂主们不由对温柔多看了几眼，又望了没有丝毫表情的冷无心，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几个堂主本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如今被这夫妻两一道收拾了，也不知是事出偶然，还是早有预谋。无论是哪一个，他们这一回结结实实地看清楚了，冷无心不是个好相与的，而这个笑脸相迎的温柔更是很有城府的。

    剩下的事情，温柔不想管了。起身告退，刚没走两步竟是身子一晃朝地上倒了下去，若非红莲眼疾手快将温柔扶住怕是肚子撞到地上。孩子就保不住了。

    冷无心惊慌失措地从红莲手中接过温柔，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大喊：“来人！去寻百草老人！快！”

    百草老人赶到时看到的是几十个人挤在小小的房间里，不由地蹙眉喝道：“都给我让开！”

    温柔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守在床边的是冷无心。跪在地上哭泣的是红莲，这幅画面不由让百草老人倍感心烦，上前一搭脉，当即甩了红莲一巴掌：“你是怎么看护她的？为何她竟是血气大失？”

    “姑奶奶为了炼制给炼丹师们解毒的丹药，不惜割腕用自己的血做药引，都怪我没拦住姑奶奶。求百草前辈能救救姑奶奶！红莲甘愿受任何惩罚！”说着，红莲哭得一直磕头，额头磕破了。鲜血直流，百草老人知晓不该怪她，温柔的犟脾气他比谁都了解，他更怨恨自己，早该想到能够解开星域修罗血液带来的毒性的也只有温柔独属灵族的血液。

    “哭什么哭！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嫌不够乱？”百草老人看到他们就心烦。更是不耐烦地想要赶走冷无心，可任打任骂。冷无心就是不肯离开，百草老人没了办法。

    这个女人真狠……

    沈剑堂发现这个女人比冷无心更恐怖，更狠，但是他格外羡慕冷无心拥有这么一个贤内助，才来几日，不仅灭了企图勾搭夫君的狐狸精，还一举将对冷无心心存逆反心理的人一锅端了。

    温柔昏迷的时日里，她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无心门上下，一直守在温柔身边的两人一个是红莲，一个是冷无心，不论是百草老人怎么骂、怎么哄就是不肯走，冷无心也就算了，红莲也这样，倒是让百草老人哭笑不得，直道温柔娶了个小老婆。

    喉咙如同火烧，想要开口，又一阵犯呕的感觉，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看大了一直守在自己床榻旁的两个人 ，兴许是身体太过虚弱，她提不起丝毫的劲儿。外头传来脚步声，温柔凭着气息知道是百草老人，看着一张苍老的面孔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勉强地扯起一抹笑容。

    百草老人惊喜地看到她醒了，又见死守在温柔床边的两个人闭着眼睡着了，恨得咬牙切齿，一脚把两人踹倒在地上：“你们姑奶奶醒了，还不快点起来伺候。”

    看到被踹倒在地上的红莲和冷无心，温柔忍不住心疼，想要开口责怪他下手太重，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干呕不止。

    “姑奶奶（柔柔）！”还是红莲手快忙是出去端了水，不忘吩咐下去让人做些清淡的药膳送上来，由冷无心喂了温柔几口水，她这才得以能开口说上几句话，断断续续，声音还很细小，勉强可辨得出她在问她昏迷了多久。

    “三日多些。”百草老人挨了温柔责怪的目光，自然是不满地直哼哼，温柔不由地蹙了蹙眉头，百草老人知晓她在想什么，低声问：“炎暖堂主在外头坐了三天，你要不要见见她？”

    早就听到温柔醒了的消息，一直担心温柔的炎暖堂主心头上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正欲离去，被红莲唤住了，说温柔请她进去。

    炎暖堂主瞥了一眼红莲，她刚哭过。

    走进了内室，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温柔毫无生气的脸色，狠狠地抽痛了她的心，温柔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床边，冷无心不甘不愿地将温柔身旁的位置让给了炎暖堂主，没少挨眼刀的炎暖堂主努力地把注意力转移到温柔身上。

    一小坛子药罐，约只能装上五十来颗丹药的容量，凭空出现在床榻上，温柔弯了弯眼眸，她的意思很明显。炎暖堂主一时间泪水夺眶而出。

    在事情发生前，她很明白地告诉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有预谋的。

    可是她所付出的比她想要得到的多太多了。

    炎暖堂主“噗通”一声跪在了床前：“琴暖替中毒中的所有兄弟姐妹们谢过门主夫人，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听到炎暖堂主的话，温柔眼眸亮了亮，不论如何她的目的是很圆满地达成了，唯一一点的瑕疵是没能留下清月的小命。

    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百草老人看了一眼温柔，强行将红莲带走，温柔醒来了。红莲倒没有再多加挣扎，任由自己被百草老人带走，只是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落在温柔眼眸。令她笑意更深了。

    冷无心重新回到她的身旁，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温柔靠在他的颈脖处，她真的有点累了。

    “你怎么这么傻，其实我不急。我真的不急……”

    “我说过，我要成为能够站在你身旁的人。”唯一一个。

    她说话的语速很缓慢，声音也因为嘶哑变得很是低沉，一字一句格外坚定。

    “无心哥哥，柔柔的命是你，柔柔只为你生。死也只为你死。”她尚是虚弱，说了几句话，就气喘吁吁。冷无心胸腔内涌起的悲戚，他何德何能，当初不过是想培养一个复仇的棋子，一步步走来，他为她做的屈指可数。自他用木镯子联系到还在种子空间内的温柔。与她算计起清月和无心门内的那些堂主到事成，她比他做得都好。此时看着她虚弱地躺在他怀中。他很后悔为什么要让她去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让仇恨迷了眼睛。

    “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就算不是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好吗？”他紧紧地将她锁在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他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是温柔惨白的脸色和她带着幸福的笑容，好像这一刻满足的死去也足矣。

    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害了她，有一天会看到她再一次死在自己的怀中。

    仙魔战场内的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一次，她死在修罗神手中起，他不曾闭过一日眼，梦里不断地重复着她替他挨下修罗神攻击的画面，哪怕是她回到他的身边后，梦魇偶尔也会出现……

    “无心哥哥，柔柔的命是你的，柔柔好累了，你陪柔柔睡一会儿好不好？”话语刚落，温柔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痛苦的呻吟自她口中溢出，冷无心整颗心提了起来，放声怒吼道：“来人！快来人！！”

    百草老人一直守在外头，听到这足以震翻整座岛屿的怒吼声响起，心一凉，疾步跨入内室，看着在床榻上痛苦难耐的温柔，又看床上竟是有一片湿漉漉，扭头对跟来的红莲大喊：“让人备好热水、毛巾！温柔要生了！”

    红莲不敢慌乱，可是她手抖得厉害，猛地给自己扇了一巴掌，这才稍稍冷静下来，有序地吩咐丫鬟们各自的职责。

    冷无心的怒吼惊动了整个岛上的人，血枫、华庭急忙朝温柔院里跑来，看到被赶出来的冷无心，血枫急忙问道：“姐夫，我姐怎么了？”

    他也有些发懵，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生了，耳边萦绕着的是温柔痛苦的哀嚎。

    “姐夫！”得不到回话，他就要往里冲，却是被门口的两名丫鬟拦下：“血枫少爷，夫人正在生产，您不能进去！”

    生产？

    血枫脑子轰得一下，望向冷无心：“姐、姐夫……”

    里头传来温柔带着哭泣的声腔，刺激的血枫很是烦躁，又下人前来禀告不少堂主闻声都赶来了，华庭想这样下去不行，已经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必须要有人去解决，拉住血枫忙是安抚劝解了几句，又吩咐道：“血枫，你去孩子们那边，想必他们也听到了动静，你过去安抚住孩子们，我去应付闻声赶来的堂主，千万不可急躁。”

    炎暖堂主本就没走出多远，听到冷无心的嘶吼急忙掉头回来，这才知道温柔竟是要生产了。

    “这个时候生产怕是……”炎暖堂主小脸煞白，咬破了下唇，腥甜的味道还带着点咸。她摸了摸脸颊，发觉自己竟是泪流满面。

    “来人！去请炎暖堂主！快！”里头传出百草老人急切的声音，炎暖堂主一个激灵，急忙朝门口走去，因为担忧温柔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她进了房内，看着床上的人儿衣衫都被汗水浸湿，红莲一直在往温柔嘴里塞丹药，几名上了年纪的妇女交替着上毛巾，接生等事情。

    百草老人一把抓住炎暖堂主将她拽到了床边：“你可学过针法？”

    “学过！要我怎么做？”炎暖干脆利落地取出金针，百草老人将几个穴道告诉她：“记住。一刻钟拔针改下一个穴道！”

    “百草爷爷！姑奶奶不肯张嘴了！”红莲怎么塞也塞不进丹药，急得泪水直下。

    温柔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剧痛，几乎令她昏厥过去。可是每当温柔就快要昏过去时，一名妇女便会在她大腿内侧狠狠掐一把。

    “琴暖……琴暖……”她的声音都哑了，她的眼泪与汗水混合，分不清了。

    “我在，烟儿。你一定要撑下去，撑下去，你不会有事，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炎暖堂主发现不过才几日的时间，她毫无保留地接纳了温柔。

    床榻上的人儿。颤抖着手，她主动握住了温柔的手。温柔如同握住了一根救命草，痛苦的呻吟间断断续续地说起了她以前的故事。说起在别院里当那个不踏世事的温家五小姐的时候的事情。

    炎暖堂主知道她想要转移她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炎暖堂主都快疯了。

    “孩子头出来了！胎位正！姑奶奶您一定要撑住！用力！”

    “姑奶奶，您一定不能有事！”

    温柔扭曲的脸庞上布满了汗水，“如果不是无心哥哥。我早就死了，他给了我一切。他给了我真正的家，给了我做人的尊严……啊！！”

    哭泣声响起，正当众人松了口气时，惊叫声响起：“还有一胎！”

    眼看又到了一个一刻钟，炎暖堂主换了穴道，百草老人疾步走来，搭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将手中桶绿油油的东西和一只小碗塞给炎暖堂主：“给我灌到她嘴里！灌到孩子生出来！”

    温柔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她感觉意识逐渐模糊了，她好像听到婴儿初生哭泣的声音，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

    百草老人抱着刚出生的第一个孩子走出屋内，冷无心跨步上前，险些没站稳：“柔柔怎么样？她到底怎么样？”

    “第一胎生出来了，第二胎有危险，眼下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情况就是你要孩子还是要大人？”百草老人抱着还在哭泣的孩子，冷无心几乎崩溃地咆哮：“给我保住大人！我只要我的柔柔！”

    百草老人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你给老夫冷静一点！现下温柔的情况很不好，第二胎出不来，你别跟着添乱，我很担心她意识会涣散，我要你进去，她能不能活着，就要看你能不能守住她的意识了！”

    一听能进去，冷无心直接没影了，看着床上的人儿气息越来越弱，一屋子的人急得团团转，炎暖堂主见他进来，并没有停下给温柔灌药，可惜灌进去的少流出来的多，炎暖堂主一下也没了法子，只能不停地和红莲配合着往温柔嘴里灌药。

    “柔柔，无心哥哥在这，我在这儿。”冷无心颤抖着抓着温柔的手，纤细的手紧紧地抓着冷无心，尖锐的指甲在冷无心的手背划开鲜红的血痕，可是他感觉不到痛，不断地与温柔说着话。

    “孩子头出来了！”第二胎的头出来了，恍惚中的温柔好像听到了冷无心的呐喊。

    “你不是说你的命是我的吗？我不许你有事！你要活着！柔柔！！！”

    无心哥哥……好痛……柔柔好痛……

    她感觉脑海中白茫茫，看不到其他颜色，也看不到自己。

    嘹亮的哭泣声响起，第二胎安然出生，就在全部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温柔紧紧攥着冷无心的手一点点松开。

    心头警钟被敲响，冷无心彻底崩溃了，仰天长啸……